Monday, September 22, 2008

節錄自拙作:對治療與強化之判分的一項批判

醫學有其內在局限。其中一個內在局限普遍存在於所有學門當中,也就是發展未到盡頭,還有許多無法解釋或未曾注意的情況,這不阻礙醫學作為判斷基礎,因為其他領域的判斷基礎不因此而較醫學更有益。

另一個內在局限,則是在疾病的認定與規範上。如前所述,疾病作為認定標準,沒有想像中的明晰,反倒因為引入了另一個概念而把它所及的複雜性導入這場討論。但以醫學作為唯一的參考標準,對現代醫學的嚴謹程度也算投注了過多的期待。

且不論醫藥的商品化為促銷商品而提升了多少被告知的醫療需求,在治療與強化的判分中最模糊的邊界,醫學對疾病的「發明」恐怕日漸比「發現」更為昌盛。為更年期婦女補充雌激素後,再進行乳癌預防療程;這一旦經過推廣而普及成習慣,也就是治療了;於是老化儼然成為疾病的一種。

醫學對現象的包裝、組合能力並不下於文學,雖然前者一向顯得相當科學。口語上相當不遜的「白癡」,可能是「憨態可掬的人兒」也可能就是「唐氏症患者」,引號中的現象或案例,只是對同一群人類的不同描述或定義,但被不同概念指陳的相同案例,因概念而來的對待也大相逕庭。注意力缺失過動症(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)的病症被提出以前,這樣的案例是「皮」、「坐不住」、「不會唸書」、「活力充沛」,是各種常見的人格特質的幾種,和害羞的人被稱為患有「社交恐懼症(social anxiety disorder)」一樣稀鬆平常。

不過筆者個人一直很訝異於男性沙文主義(male chauvinism)不是一種著名的心理疾病,因為這與俗稱過動兒的ADHD或被冠上社交恐懼症的羞怯性格一樣,有非常鮮明但還算有限的主要症狀,而且綜合症狀強度可以非常高。大概是社會學研究者搶先了一步,於是這便不屬於醫學可能疾病化的模糊地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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