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讚美人的時候誠懇、在罵人的時候誠懇、在搭訕的時候誠懇、在唬人的時候依舊誠懇。
人生中有太多想要和需要讚美人的時刻,前者例如聽完一場激勵人心的演講、後者例如你是某個頒獎典禮的主持人。讚美跟寫文案一樣,最容易溢美;一不小心就把對象誇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、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,簡而言之,過份。找一個範圍,定義對象為範圍中的佼佼者,是一個不容易出錯的做法,例如:台灣新一代紀錄片導演中的人物特寫高手。
其中在罵人的時候誠懇可能比較難理解:一方面當你判斷他是個十裡挑一的笨蛋時,不能因為情緒而說他是萬中選一的笨蛋;二方面當他應該要承擔整個事件的失敗時,也不能因為她年輕或弱勢而委婉地告訴她,她應該要更仔細地確認每一行數字。
在搭訕的時候誠懇最容易理解,但操作上很難做得好。因為搭訕者總想引起注意或引發好感,或至少維持繼續往下交談的一線希望,所以從「妳的髮型很好看」到「我讀過你的文章」,甚至「我有個朋友也待過慕尼黑」這種想盡辦法討好和拉關係的開場白都會出籠,但這真的比路邊請你填問卷或推銷信用卡的人誠懇不了多少。雖然「妳好漂亮」、「我想跟你打探一個消息」不是讓對方很喘得過氣的開場白,但是誠懇的態度不見得要搭配直率的表達內容。
在唬人的時候誠懇,最簡單也最困難。連唬人都唬得誠懇,那除了實力沒別的可倚靠;我們不拿九十九次的失敗出來誇耀於人,但得要有一次的成功值得現世;否怎要唬人時,怎麼誠懇得起?
但我沒說誠懇是人人時時刻刻該當持有的態度,因為堅持時時刻刻誠懇可能會是一種高傲已極的態度。試想,時時刻刻誠懇,大約就是事事做自己,即便做自己不服合組織利益、社會期待,甚至可能損其他人權利時,我還是死性不改、寧死不屈。我想過,憑什麼我們可以橫衝直撞地去衝擊別人的人生觀呢?
我誠懇,我提醒自己誠懇,也不過為了害怕自欺久了,連是非都不能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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